來滇留學生“入鄉(xiāng)隨俗”文化認同機制探究

云南位于中國西南邊陲，與東南亞、南亞多個國家接壤，是中國通往這些地區(qū)的重要門戶。這種獨特的地理優(yōu)勢使得云南成為連接中國與東南亞、南亞國家的教育和文化交流的橋梁。依托于云南獨特的區(qū)位優(yōu)勢和國家“一帶一路”等對外開放戰(zhàn)略，近年來云南來華留學生教育蓬勃發(fā)展，來滇留學生規(guī)模不斷擴大。據云南省教育廳統(tǒng)計數據，2019年云南省高校招收來自全球148個國家的外國留學生16573人，其中博士生336人，碩士生1155人，本科生7476人，?？粕?80人，高級進修生12人，普通進修生2021人，短期生4893人，學歷生占留學生總數的58.2%，留學生數量位居全國第9位。然而，通過對留學生的問卷調查發(fā)現，在規(guī)?？焖僭鲩L的背景下，來滇留學生對云南民族文化的認同度卻不高。

來滇留學生對云南文化認同現狀

在漫長的歷史發(fā)展進程中，云南文化在保留鮮明地域特色的同時，也留下了中華文明深深的烙印。云南文化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也是中華文化多樣性的重要體現，來滇留學生對云南文化民俗的認同就是對多樣化的中華文明的尊重和認同。通過對在云南5所高校（昆明理工大學、云南民族大學、云南中醫(yī)藥大學、云南交通職業(yè)技術學院和昆明冶金高等?？茖W校）中隨機選取來自20個國家的100名外籍留學生進行問卷調查和訪談，了解并分析來滇留學生對云南民族文化的了解和認同情況，以期為云南民族文化對外傳播、增強文化認同提供一定依據。

對云南飲食的適應和喜愛度。通過對留學生的問卷調查發(fā)現，云南茶文化對留學生有較強的吸引力，有超過一半留學生在來到云南之后喜歡上了喝茶。同時，留學生對各種口味的云南美食也充滿了興趣。調查結果顯示，有23%的留學生喜歡吃云南鮮花餅，66%的留學生對云南菜很喜歡（見圖1）。

對云南歷史名人的了解情況。調查問卷選取了鄭和、曲煥章、唐繼堯、熊慶來、袁嘉谷、聶耳、龍云等在云南歷史發(fā)展進程中比較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他們不僅在云南歷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也在中國乃至世界歷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在調研中發(fā)現留學生對云南歷史名人有一定的了解，但整體了解程度不高。知曉度最高的鄭和也僅有52%，最低的袁嘉谷則只有10%。

對云南少數民族節(jié)日的喜愛度。云南省是中國少數民族分布最多的省份，擁有豐富多彩的民族文化和眾多獨特的民族傳統(tǒng)節(jié)日。調研結果表明，留學生對少數民族節(jié)日有一定的了解，特別是在云南有較大影響力的彝族火把節(jié)、傣族潑水節(jié)和白族三月街節(jié)有超過50%的留學生都曾經參與過。對于一些小眾的民族節(jié)日留學生也有一定了解，但知曉度和參與度都不高（見圖2）。

對云南旅游景點的喜愛程度。云南作為一個擁有豐富自然和文化景觀的省份，吸引了大量國內外游客，其中包括很多留學生。從調研結果來看，云南各地的旅游景點都因其獨特的自然風光和豐富的人文風情而受到留學生廣泛喜愛。在問卷列舉的12個景區(qū)中，有9個景區(qū)留學生的喜愛度超過了60%。訪談中也有多名留學生表示他們會充分利用假期時間深入走訪云南的各旅游城市，旅游是他們留學生活中文化體驗的一個重要方式（見圖3）。

對云南方言的知曉度。方言是云南地域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留學生在滇留學的過程中，會普遍接觸到豐富有趣的云南方言。由圖4可知，留學生對常用基本云南方言有一定的了解，平均知曉度為28%，但還有超過三分之二的留學生對云南方言的意思不太理解。

云南多元文化對留學生文化認同的影響

中國文化強調多元一體，云南文化在這一框架下展現了其獨特的多樣性。云南擁有25個世居少數民族，每個民族都有自己豐富的文化傳統(tǒng)和習俗。這些民族文化與漢族文化相互交流、借鑒融合，共同構成了中華文化的多元一體格局，多元文化環(huán)境對留學生文化認同主要產生了以下三方面影響。

語言習得與文化認知的拓展。云南多民族環(huán)境意味著多種語言和方言的存在。留學生在學習和使用漢語的過程中，也受到當地方言的影響，這既是一種挑戰(zhàn)，也是學習漢語多樣性的寶貴機會。留學生學習云南地方語言可以成為一種豐富而獨特的文化體驗，不僅有助于他們更深入地了解云南的文化多樣性，還能提高他們的語言技能和跨文化交流能力。此外，留學生學習少數民族語言還可以讓他們對少數民族文化有深入了解。通過語言學習，他們可以更好地參與到當地的文化活動中，如民族節(jié)日慶典、民族藝術表演等。同時少數民族語言的學習也有助于留學生更好地融入當地社會，與當地居民建立更深層次的聯系，增進相互理解與尊重。

文化價值觀的沖突與融合。在多元文化的影響下，留學生會經歷文化價值觀的沖突與融合。沖突通常源于不同文化體系中的基本信念、行為規(guī)范和生活方式的差異，這些差異涉及宗教信仰、倫理道德、社會結構、政治制度等方面。留學生價值觀和云南文化的沖突主要表現為對某些文化實踐的不理解、不接受甚至反對，如對宗教信仰、飲食習慣等的看法和處理方式。當然，互聯網和社交媒體的發(fā)展為中外文化價值觀的融合提供了新的機遇，網絡平臺使得信息傳播更加迅速和廣泛，有助于不同文化背景的留學生對云南文化習俗更加了解。多元文化環(huán)境可以讓留學生更好地適應新文化，學會尊重和欣賞不同的文化傳統(tǒng)和習俗。

文化適應與跨文化能力的提升。云南的多元文化要求留學生在適應新文化的同時，也要學會尊重和欣賞不同的文化傳統(tǒng)和習俗。這種跨文化適應能力的提升，有助于他們在多元文化背景下更好地融入和交流。在云南這樣一個多民族、多文化交融的環(huán)境中，留學生需要運用跨文化溝通的技巧來與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交流，這有助于提高他們的跨文化能力和國際視野。云南的民族文化傳承活動，如民族節(jié)日慶典、民族藝術表演等，為留學生提供了參與和體驗的機會，可以激發(fā)他們對文化交融創(chuàng)新的興趣。同時，留學生作為文化交流的橋梁，他們在云南的學習和生活經歷會影響他們回國后對中國和云南文化的傳播，使中國文化在國際上得到更廣泛的了解和認可。總而言之，云南的多元文化環(huán)境為留學生提供了一個獨特的文化認同形成和發(fā)展的背景，有助于他們在全球化背景下形成更加開放、包容的文化視野。

增強來滇留學生文化認同的路徑機制

根據對在滇留學生問卷調查和訪談結果的深入分析，本文認為可以從政府、學校和教師三個層面提出以下策略，從而提高來滇留學生對中華文化和云南民族文化的認同。

建立來華留學服務中心，打造“留學云南”品牌。從政府層面來看，建立來華留學服務中心并打造“留學云南”品牌是增強留學生文化認同的重要途徑。政府要加強頂層設計和政策支持。《云南省“十四五”教育事業(yè)發(fā)展規(guī)劃》明確提出建設面向南亞東南亞教育輻射中心，打造“留學云南”品牌的目標。政府應制定相應的政策和措施，為留學服務中心的建立和品牌建設提供支持。一是加強云南地方政府與周邊國家的教育國際合作與交流。通過建立教育合作論壇、大學聯盟等平臺，促進教育資源的共享與交流，提升云南教育的國際影響力。地方教育部門通過有效管理和激勵政策，提升云南高等教育的質量和國際競爭力，吸引更多國際學生來滇學習。同時，提供高質量的中文教育，作為來華留學生的第一課，講好中國故事，塑造中國形象。二是建立服務平臺。依托國家政務服務平臺，建立“互聯網+來華留學服務”平臺，提供全程在線、一網通辦的服務，為留學生提供便利。三是強化品牌宣傳。地方政府可通過主流媒體和國際交流活動，宣傳云南的教育資源和留學服務，提升“留學云南”品牌的知名度和吸引力。四是提供職業(yè)發(fā)展支持。為留學生提供就業(yè)指導、職業(yè)規(guī)劃和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支持，幫助他們在完成學業(yè)后順利融入社會，實現職業(yè)發(fā)展。五是優(yōu)化留學生體驗。改善留學生在云南的生活和學習環(huán)境，提供多語種的服務支持，舉辦文化交流活動，增進留學生對云南文化的理解和認同。六是建立反饋和改進機制。定期收集留學生和合作伙伴的反饋，不斷優(yōu)化服務流程和教育資源，確保留學服務中心的服務質量和教育品質與時俱進。通過云南地方政府全方位的支持，提供高質量的教育和服務，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留學云南”品牌。

凸顯地域文化，創(chuàng)建特色校園。從學校層面來看，為了增強來滇留學生的文化認同，云南高?？梢圆扇《喾矫娴牟呗詠硗癸@地域文化并創(chuàng)建具有特色的校園環(huán)境。一是將地域文化融入課程設置。開發(fā)和設置一系列與云南地域文化相關的課程，如云南少數民族文化、云南歷史、云南藝術等，讓留學生在學習專業(yè)知識的同時，深入了解云南的地域文化。二是定期舉辦文化節(jié)慶活動。舉辦以云南文化為主題的校園節(jié)慶活動，如潑水節(jié)、火把節(jié)等，讓留學生親身參與并體驗云南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增強他們對云南文化的感知和認同。三是建設文化體驗空間。在校園內建設體現云南特色的文化體驗空間，如民族藝術展覽館、茶藝館、民族音樂室等，為留學生提供接觸和學習云南文化的場所。四是開展地域文化研究。鼓勵和支持留學生參與云南地域文化的研究項目，通過學術研究的方式深入探索云南的文化遺產和現代發(fā)展。五是強化校園文化氛圍。在校園環(huán)境中融入云南文化元素，如校園建筑、裝飾藝術、綠化景觀等，營造濃厚的地域文化氛圍。六是提供文化導師支持。細化留學生管理工作，充分了解留學生需求，為留學生配備文化導師，幫助他們更好地理解云南文化，解答文化適應過程中的疑惑，提供個性化的文化指導。七是加強與地方社區(qū)的合作。學校多與云南當地社區(qū)建立合作關系，組織留學生參與社區(qū)服務和文化交流活動，讓他們在實際生活中體驗云南文化。總之，云南高校不僅要為留學生提供一個充滿地域文化特色的學習環(huán)境，還要幫助他們建立起對云南文化的認同，從而促進留學生的全面發(fā)展和國際文化交流。

教師提高文化敏感性和跨文化交流能力。文化敏感性和跨文化交流能力是指個體在理解和適應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行為、價值觀和信仰方面的能力。在教育領域，尤其是對于教師而言，這些能力尤為重要，因為這有助于創(chuàng)造一個包容和有效的教學環(huán)境，使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學生都有“獲得感”。教師需要加強對留學生文化背景的了解，培養(yǎng)跨文化交流的能力，以便更好地理解學生的需求和挑戰(zhàn)，建立有效的溝通和教學環(huán)境。具體來說，一是要樹立多元文化意識。教師應在課堂上倡導多元文化，通過包容性的教學內容和活動，展示對所有文化的尊重和欣賞。教師需要認識到自己的文化偏見和假設，并理解這些偏見可能如何影響教學實踐和與學生的互動。了解不同文化的基本知識，包括語言、禮儀、傳統(tǒng)、社會結構和教育價值觀，從而更好地幫助教師理解學生的需求和行為。二是要加強課堂教學的靈活性。教師應能靈活調整教學策略，以適應不同文化背景學生的學習風格和偏好。同時改善溝通技巧。有效的跨文化交流需要開放和清晰的溝通，教師應學會使用包容性語言，并能夠傾聽和理解學生的觀點。與學生建立信任和尊重的關系，努力了解每個學生的個人背景，并在可能的情況下，與他們建立個人聯系。三是要持續(xù)學習和提高專業(yè)能力。教師應參與持續(xù)的專業(yè)發(fā)展活動，以提高他們的文化敏感性和跨文化交流能力。專業(yè)課教師要多與語言課教師和學校留學管理人員合作，分享跨文化交流的經驗和策略，增強整個留學生教育團隊的文化能力。四是要做到教學內容和方法的國際化。根據留學生的特點和需求，調整教學內容和方法，使其更加國際化。例如，采用案例教學、小組討論等互動式教學方法，提高學生的參與度和學習興趣。五是提供語言支持。對于母語非英語的留學生，教師應提供額外的語言支持，幫助他們克服語言障礙，更好地理解課程內容。六是加強課堂教學中的學生參與和反饋。鼓勵留學生參與教學活動的規(guī)劃和評估，傾聽他們的意見和建議，使教學更加符合學生的實際需求。通過提升這些能力，教師不僅能夠更有效地在多元文化背景下教育學生，還能夠營造一個更加包容的學習環(huán)境，從而提高留學生對中華文化的認同和理解。（作者系昆明冶金高等專科學校馬克思主義學院教師，本文為云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基金教師類項目“云南高職院校中華民族共同體教育案例融入思政課研究”[項目編號：2024J1377]階段性成果；2022年昆明冶金高等專科學?？蒲谢痦椖俊懊嫦蚰蟻問|南亞輻射中心建設背景下云南高職院校對外文化傳播研究”[項目編號：2022xjq10]階段性成果）

來源：《神州學人》（2024年第7期）